增长放缓和通胀水平上升是后疫情时代的标志

金融时报2月14日发表题为《增长放缓和通胀水平上升是后疫情时代标志》的文章，探讨继去年全球经济出现反弹趋势后，后疫情时代当经济刺激措施逐步取消，经济能够以多快速度增长的问题。

文章指出，2021年，各国经济增长的热潮正在占领媒体头条，比如印度表示其正在成为“世界上增长最快的大型经济体”，法国宣布实现52年来最强劲的增长，美国也用最新的季度增长数据作为证据，证明美国经济迎来20年来首次“超过中国”的增长速度。但这种看似美好的经济增长，主要是因为前一年经济总量的急剧收缩，而这种昙花一现的反弹意义有限。更关键的问题是，一旦基数效应消退和刺激措施减少，经济在后新冠疫情时代能够以多快的速度增长。

人口统计和生产力趋势表明，2020年代全球经济的增长可能比过去十年更慢。从历史上看，二战后的“婴儿潮”使全球人口增长率达到 2%，几乎翻了一番。在新技术和大规模投资热潮的推动下，生产率也增长了两倍，达到 2% 左右。随着工人数量的增多和工作效率的提升，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也翻了一番，接近 4%。这种战后奇迹在1950 年代发展得如火如荼，但到1980年代时就出现了裂缝。随着生育率下降，人口增长放缓，生产率增长也开始放缓，但好在新的力量不断涌现，让增长奇迹时代得以延续。首先是借贷行业的繁荣。在通货膨胀得到控制的情况下，中央银行可以将利率下调至创纪录的低点，金融自由化政策也允许更多的借贷。其次是新的自由市场共识为贸易、货币、人员以及后来的数据流动打通了边界。在债务和全球化的推动下，全球 GDP 保持在接近 4% 的速度增长。 

2008年的金融危机标志着一个重大转折。贸易和人员流动放缓，资金流崩溃，只有数据流继续增长。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发达国家的许多家庭削减了债务，尽管在政府和企业的推动下，总债务继续膨胀，但增速放缓，对增长的推动作用减弱。即使节省劳动力的数字技术继续普及，全球生产率增长也回落至 1%。伴随着可预见的滞后性，出生率下降开始抑制工作人口（16 至 64 岁）的增长，从 1.5% 下降到约 1%。这就是为什么全球经济在 2010 年代的年增长率仅略高于 2.5%，这是战后历史上十年来最慢的速度。由此可见，“4D”（人口减少、生产力下降、去全球化和债务）现象的出现对增长造成压力。

反观今天，新冠疫情让“4D”现象更加严重。该病毒的流行引发了生育率下降、人口流动放缓以及退休、辞职浪潮，这增加了人口减少对经济发展的负面影响。尽管生产率一般在复苏初期有所飙升，但这一次在许多经济体中，生产率继续萎靡不振。而随着各国政府斥巨资应对疫情封锁措施，债务水平也不断创下新高。随着利率走高，各类借款人也不愿承担更多债务来推动增长。

“4D”现象的强化表明，全球经济增长放缓的趋势将继续。没有哪个国家是孤立于这些全球趋势之外的孤岛，所有人都需要重新考虑他们在新时代的发展速度。美国等高收入国家仍以 3% 的年增长率为目标，如果幸运的话，这十年的增长率有望达到 2%。印度等低收入国家则需要将基准从 7% 降低到 5% ，甚至更低。还有一个让情况更为复杂的因素是，在暂时的供应短缺和大规模刺激措施的推动下，通胀水平已逐渐向正常水平回归，但可能会因劳动力市场萎缩和工资上涨趋势而再一次上升。随着通胀的回归，政策制定者将不再感到有能力通过不断的刺激措施来保持增长，投资者们也已经习惯于央行在出现问题的第一个迹象时支持市场，他们将需要摆脱国家持续支持带来的舒适。与其炒作经济增长数据暂时飙升，不如认识到由“4D”现象塑造的疫情后世界可能会导致增长放缓和通胀水平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