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奎达酒店爆炸引发的“中巴经济走廊项目”背景回顾

编者按

2021年1月，德国智库法兰克福和平研究所（PRIF）发布研究报告，就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对目标国的国内冲突影响进行评估，并以巴基斯坦、缅甸、吉尔吉斯、乌干达四个国家为案例进行分析。ICOVER安投平台专家编译了该报告巴基斯坦章节的要点内容，仅供读者参考。文中观点不代表编者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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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回顾

2021年4月21日晚，巴基斯坦西南部俾路支省（Balochistan）首府奎达（Quetta）Serena酒店停车场发生剧烈爆炸，已造成至少4人死亡，12人受伤。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当日正率领一个中国代表团访问该地区，并下榻在该酒店；事发时，中国大使正在返回酒店的途中，距酒店“只有几分钟路程”。此外，就在爆炸发生前的数小时，巴基斯坦当局刚刚在俾路支省新开放了一个与邻国伊朗的边境口岸，以改善两国的贸易和经济关系。22日，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TTP）声称对该爆炸事件负责，但并未指明袭击针对的具体目标。

尽管如此，笔者认为有必要借此机会，重新熟悉一下巴国内围绕“中巴经济走廊项目”(CPEC)的潜在冲突背景，以下是德国PRIF智库报告的要点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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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背景

虽然巴基斯坦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但其国内最大的族群旁遮普人（Punjabis），历史上一直在该国的政治、国家机构和安全部门中占据主导地位，因此所谓的“中心-边缘”紧张局势是巴国政治中的一个重要的长期问题。而与CPEC相关的冲突可以追溯到同一类分歧问题，且最初是由路线设定的问题引发。在谈判的早期阶段，该项目计划从该国西南部沿海的俾路支省（Balochistan）瓜达尔市（Gwadar）出发，先后途经俾路支省、开普省（KP）以及吉尔吉特-巴尔蒂斯坦省（Gilgit-Baltistan），也就是穿过巴基斯坦欠发达的西部边缘地区。然而，因西部地区现有基础设施缺乏、地方叛乱问题严重，巴中央政府曾在2014-2015年间，考虑在东部较发达的旁遮普省（Punjab）、信德省（Sindh）境内选取一条CPEC的替代路线，而这引发了原西部路线沿途居民的激烈反对。

2015年，巴国内各党派举行会议并签署一项妥协方案：改用三条南北干线和数条横向线路，以取代此前的“单一走廊”路线。然而，原来承诺修建的大部分西部线路实际上并未纳入CPEC项目的整体投资且尚未开始建设，其中的一些甚至尚未获得必要的资金承诺。对此，西部地方社区普遍感到一种背叛感，并极大地丧失了对巴中央政府的信任。

CPEC的另一个优先事项，是通过新建发电厂来改善巴基斯坦长期的能源短缺，而这也引发了类似的争议。虽然2015-2020年间已有10家电厂投入运营，使得总发电量增加约5500兆瓦，但这些效益的分配仍不均衡。到目前为止，已建成的工厂（除一家外）全部位于旁遮普省和信德省，而唯一一家地理上位于俾路支省境内的工厂，实际上属于信德省首府卡拉奇（Karachi）的外围郊区。

此外，一个更大的问题是巴国内各省之间输电网容量的巨大差异。迄今为止，巴基斯坦东部发达地区的主要电力用户已充分享受到了CPEC带来的好处，而西部地区的电网却因过于陈旧、不连贯和稀疏，无法将电力负荷真正输送给当地家庭。西部地区的政客和活动人士对这种输电能力的不平衡也表示担忧，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仍无法升级当地电网以符合CPEC的标准。到目前为止，CPEC早期阶段的主要受益者是巴基斯坦相对高度发达的东部地区，而该国的边缘地区面临着进一步发展滞后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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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策略

鉴于对上述路线选取和输电能力不均的担忧，也为了寻求建立稳固的CPEC安全环境、围绕CPEC议题重建全国性共识，中方也已尝试了多种不同的解决办法，且大致上可划分为两大类策略：第一，以加强安保措施为中心的短期策略；第二，通过与巴国内反对党、民间社会团体、学术界等进行沟通交流的政治性长期策略。

为确保CPEC免受地方叛乱武装的威胁，巴基斯坦军方在2016年成立了一个由1.5万人组成的“特别安全师”；不久，另一支特别海军分遣队也被派往保卫瓜达尔。这些部队主要部署在该国西部地区，但却是由来自东部旁遮普省、信德省的士兵组成，这很快演变成中央政府与当地居民和地方当局的另一个潜在冲突点。

最终，随着巴基斯坦军方越来越多地参与项目的选择和实施，这一强化安保的策略也可能产生政治影响。而这反映了巴基斯坦政治中的另一个重大问题——平民政府与军方之间的分歧。考虑到2018年巴基斯坦政府换届时曾一度导致CPEC被推迟，报告作者认为，中方有可能在未来进一步依赖于巴军方，以确保项目的平稳和顺利进行。

总体而言，在过去几年里，巴基斯坦叛乱武装的暴力事件明显减少，包括与CPEC项目有关的地区；然而，俾路支分离主义和极端伊斯兰武装分子的强硬派，仍然继续针对中国的项目发动袭击。就在过去两年里，分离主义武装“俾路支解放军”(BLA)对瓜达尔的一家酒店、中国驻卡拉奇领事馆、中国建造的卡拉奇证券交易所进行了袭击，每次都造成多人死亡。这些袭击均不同程度地阻碍了CPEC的建设进程，并极大地限制了中国公民在巴的活动范围。

此外，报告作者认为，巴军方为保护CPEC而采取的措施进一步疏远了当地社区，尤其是在瓜达尔等高度设防的地区；这些措施还严重阻碍了当地渔民的出海通道，导致渔民失去生计，却没有同时创造新的就业机会；而除了社会成本之外，严厉的安保制度也增加了巴基斯坦政府的财政压力，并将不得不由消费者以支付额外电税的形式负担。然而，最严重的可能是，这将进一步加强军方在巴基斯坦政治中的地位；考虑到军方被视为由旁遮普人精英主导，军方地位的加强或将导致所谓的“中心-边缘”紧张局势进一步升级。

【资料来源】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海外安保信息技术（北京安库）经贸摩擦预警中心、长三角中小企业海外风险预警中心、ICOVER全球安投研究信息数据库、安库风险信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