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和天然气公司投资前景

导读

● 对石油生产的投资

● 天然气生产与销售

● 下游的挑战和机遇

● 能源产业的多元化

在《巴黎协定》中，各个国家根据其国家优先考量、实际状况和能力，提交了其国家自主贡献（INDCs）并对此做出了承诺。国际能源署（IEA）及其他相关方的分析认为，与工业化前相比，如果按照当前各国提供的国家自主贡献，未来气温将升高2.7-3.0℃。这与试图将气温降低2摄氏度的目标相距甚远。而且由于气候预报的不确定性，这些预测还很可能过于乐观。

由此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是，我们需要共同采取行动，严格监控各国承诺的国家自主贡献，确保《巴黎协定》的目标得以实现。各公司在制定投资战略时也需要牢记这一点。不过，另一方面，这也应当在保障能源安全的前提下实行，特别是要考虑到那些目前尚无法获得现代能源形式的人群的实际状况。国际能源署2017年公布的数据显示，当前世界上仍有9.93亿的人没有用上电，27亿人使用不上清洁安全的烹饪设施，导致了每年约有260万人因此身亡。

对石油生产的投资

现在受全球经济活动变化的影响，对石油的年需求增长120-150万桶/日。如果不考虑短期变化而从长远的角度看，人们的普遍共识是，对石油需求的增长会在2040年前的某个时间点达到峰值，之后会下降到每天50万桶的增幅。至于峰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这将取决于所选择的方案，以及各国国家自主贡献的实现速度,牛津能源研究所(OIES)与国际能源署得出的一个关键性结论是，尽管需求的峰值可能会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点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再需要新的投资。这是因为如果没有投资，产量会急剧下降，导致必须增加供应来满足需求。现在似乎可以肯定，世界上的石油资源超出了大气中吸收排放物的能力，因此应当考虑的关键是投资时一定要谨慎，确保资源能够转化为可供生产的储备。

在考虑石油行业的投资前景时，着重点往往会放在对石油价格的推测上。关于油价，有一点我们都清楚，那就是它波动的很厉害，而且价格预测经常是错误的，尽管前面我们提到需求从长期展望可能会经历下行压力。事实上，对石油公司来说，真正重要的是生产成本与销售价格间的差额。按照雷斯塔能源公司的分析，2014到2018年间，该行业的成本大幅降低，实现了盈亏平衡。其中页岩油布伦特价格从95美元/桶下降至55美元/桶，传统石油的价格也从60美元/桶降至40美元以下/桶。同样，2018年达拉斯联邦储备银行对页岩生产商进行了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油价保持在每桶60美元，新开采的油井就能够盈利，所以美国的页岩产量一直在增长。迹象表明，2019年石油投资将略有复苏，但大多数公司都在强调资本约束、在油价不超过50美元/桶或更低的情况下开发项目的可行性，以及更短的投资回收期。

一方面，这引发了一些评论，即如果供应无法跟上需求的增长，石油供应可能会受到冲击，并导致价格飙升，这其中美国页岩油生产的应对能力和可持续性是一个关键变量。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供应受到冲击，还会导致地缘政治风险，它与供需基本面息息相关。另一方面，一些人士认为，如果气温上升能控制在2℃以下，就没有增加投资的必要。因此，一个可能的结果是，石油和天然气巨头们在维护投资纪律的前提下分析和管控自身的风险，并做出合乎其经济利益的决定，即价格上涨时，投资增加，但随之又会出现价格暴跌。如果实际情况真是这样，或许我们更应该关注生产国而不是石油和天然气巨头？因为除个别国家外，这些石油生产国在经济转型和多元化生产方面都表现欠佳，而且每一次价格上涨都会成为他们拖延改革的理由。

天然气生产与销售

从石油向天然气的多样化转变是许多石油和天然气专业人士正在追求的战略，特别是在液化天然气（LNG）市场方面。液化天然气的灵活性意味着客户可以从各种渠道获得供应，因此人们普遍认为，天然气比石油有更好的增长前景和更持久的使用潜力。比方说，英国石油公司在其2019年能源展望中就指出，2040年后对石油的需求会下降，但对天然气的需求仍会增长。国际能源署发布的可持续发展设想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上面的分析和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天然气的排放量确实低于石油，特别是碳排量。举例来讲，联合循环燃气轮机（CCGT）每千瓦时的碳排量约为燃煤电厂的一半，而且其所在地的空气质量也更好。但是，正如国际能源署2017年公布的世界能源展望（WEO）中“特别关注天然气”部分所指出的那样，除非在天然气价格较低的地区，否则联合循环燃气轮机的电力成本可能是燃煤电厂的两倍左右。在电力行业，天然气显然应当按照其实际使用价值而不仅仅是其成本进行销售（天然气较低的碳排放和其他排放以及使用时明显的灵活性弥补了其他可再生能源的缺陷）。在家用、商业和工业领域，情况也是如此。在许多国家，对天然气的需要与对电力的需要同样重要。鼓励使用天然气的国家需要设计相应的优惠政策，而不只是简单地提供消费补贴。天然气公司也应在策划营销策略时充分强调其使用价值而非燃料成本。

下游的挑战和机遇

一个没有引起足够关注的领域是具有适应能力的下游部门。与柴油发动机有关的空气质量问题最近受到了很多关注，特别是在欧洲地区，因此它们逐渐会被汽油和柴油混合发动机所取代。提高燃油效率和电动汽车的普及也将减少对它们的需求。从2020年1月起，国际海事组织将把船用燃料油的硫含量限制在0.5%。随着越来越多的美国轻质油进入市场，以及委内瑞拉等国所提供重油的下降，国际原油结构也正在发生变化。所有这些都表明一个适应性强的下游炼油行业和选择性投资对保持清洁能源的竞争力是很有必要的。大型能源公司要在关键地点推广自己值得信赖的品牌和部署销售网络，并且提供电动汽车充电等服务。这些都是可持续的竞争优势。

石化产品也要与下游行业整合，这样可以使其增长更加强劲。不过，另一方面，对一次性塑料制品更严格的监管和回收力度的加大可能也会导致实际增长低于预期。与上游的石油投资一样，自律是极其重要的。

能源产业的多元化

壳牌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在2019年的剑桥能源周上就明确表示，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家大型电力公司，他认为整合天然气供应和能源交易技能是他们公司的核心竞争优势。不过，具体实施才是最重要的。

石油和天然气巨头们的确可能在某些领域具有竞争优势，比如针对碳捕获使用和储存（CCUS）和生物燃料，它们的工程处理技能处在领先地位。在碳捕获使用和储存方面，它们对地下状况的了解和碳处理资产所有权以及提高石油采收率也具有优势。我认为这方面需要有一个技术性突破，即扩大现有胺吸收技术的规模，同时还能降低成本。

除上述情况外，各大石油公司还采取了一些值得肯定的举措，使得它们的投资组合更能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在影响气候变化方面，甲烷的排放量仅次于二氧化碳。石油和天然气的生产、运输和使用是其人为排放的主要方面，仅次于农业和废弃物。作为石油和天然气气候倡议(OGCI)的一部分，具有先进理念的行业领袖们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但无疑还需要更多的行动。国际能源署预计，工业甲烷排放量的40%-50%可以无成本地去除，这主要是因为捕获的甲烷已经成为了一种可销售的产品。不过，对于碳捕获使用和储存以及甲烷减排等领域的技术，应在多大程度上使之成为公共产品而非专有技术，仍是一个尚未得到明确答案的问题。

最后，我想提一下数字转型，它正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许多工业领域，当然也包括能源部门。数字经济和人工智能（AI）将在推动行业成本竞争力和创新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在电力行业，我们开始看到它对智能电网和分布式电网的需求管理和运行的影响。迄今为止，石油和天然气部门报告的大部分工作都在展开渐进但重要的创新，比如设备状态监测，但仍需要突破性的进展。我们应当期待创新科技的来临，并且制定鼓励创新和竞争的政策和法规，但同时要注意保护客户的数据和投资者的知识产权。我们也应当相信市场具有优胜劣汰的能力，摒弃主观定义优胜者的做法。20年前，谁能预测到近年来海上风能、传统硅太阳能电池和页岩油气在成本方面实现的重大突破呢？

（作者介绍：Nick Norton  国际能源协会高级能源顾问（IEU），英国商业、能源与工业战略部（BEIS）高级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