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反退休改革：五一雨中行

5月1日，法国各地举行一年一度的“五一”劳动节大游行。据法新社报道，在反退休改革社会风潮的大背景下，今年五一游行的“斗争”色彩更加浓重。法国内政部的数据显示，当天全法78.2万人参与游行（远多于去年五一的11.65万人），其中巴黎11.2万人（去年2.4万人）；CGT工会则称230万人游行，其中巴黎55万人。值得注意的是，本次劳动节游行不仅聚齐法国八大工会代表，还有来自韩国、瑞士、美国等地的外国工会代表。尽管工会希望借本次游行反退休改革的初心没有变，但其内部已在是否与政府谈判问题上发生分歧。

此外，鉴于航空管制员举行反退休改革罢工，法国民航局要求各航司5月2日取消33%自巴黎奥利机场的起降航班，并建议旅客推迟旅行。

多国工会代表参加游行

当天下午14时巴黎游行队伍从共和广场出发朝民族广场前进。与此前不同的是，游行队伍中除了法国八大工会代表，还聚集了来自韩国、土耳其、瑞士、哥伦比亚、美国和西班牙等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十名工会代表。

法国天主教劳工联合会（CFTC）总书记沙巴尼耶（Cyril Chabanier）表示，一提到退休改革，很多人都会拿法国与其他国家作对比，但本次欧洲多国工会代表在巴黎示威，证明了欧洲其他国家工会“对法国人反对提高退休年龄的支持”。

56岁的David Huerta来自美国加州，是服务业雇员国际工会（SEIU-USWW）代表。他表示，“与法国人团结一致”，法国人“不仅是在捍卫自己的退休权益，更是在为全球人民斗争。人们应该有体面退休的权利”。

韩国冶金工人工会（KMWU-KCTU）国际部代表Chong Hyewon称，“与法国劳动人民站在一起感到十分荣幸”。她批评说，“在人权的发源地，政府不顾民众反对、为了避开公共辩论，使用宪法49.3条（强推退休法），这实在不可思议。”Chong Hyewon承认，韩国劳动者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对此，法国统一工会联盟（FSU）总书记泰斯特（Benoît Teste）表示，外国工会代表的出席让人“非常欣慰且意义重大”，“因为这意味着法国反退休改革风潮并不是像某些人说的那样，都怪法国人太‘叛逆’”。

多地发生暴力冲突，291人被捕

当天，巴黎、里昂和南特等地的示威者与警方发生冲突。内政部长达尔马宁宣布，当天291人被捕，其中巴黎90人；2000“黑块”分子和极左团体成员混入巴黎游行队伍。

108名警察受伤，19人被送医治疗，其中1人“被燃烧瓶严重烧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达尔马宁发推文谴责说，“和平示威者占绝大多数，但在巴黎、里昂和南特，警方遭遇了极端暴力分子，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杀警察、损坏他人财产”。

法国总理博尔内1日晚发推特谴责暴力示威“不可容忍”。

法新社报道，巴黎游行队伍出发不久后，混在队伍前端的“黄马甲”和“黑块”分子与警察发生冲突，沿途一些橱窗被砸坏。

南特街头也上演暴力冲突，暴力示威者向警察投掷物品，后者以催泪弹予以回应。一名示威者手部受伤。

在波尔多和图卢兹，一些公用设施遭到涂鸦损毁、垃圾桶被纵火，暴力示威分子向警察投掷砖块。

在里昂，示威者与警方发生激烈冲突，后者不得不使用水炮驱散人群。当地警方称已有40人被捕。

在第戎，一些“黑块”成员试图用烟花弹攻击警方无人机未果。此前多家机构以及法官和律师工会对警方使用无人机监管游行的决定提出起诉，但巴黎行政法院1日无条件批准巴黎警察局有关使用无人机的法令。

时隔14年，八大工会再次联合游行

法国劳工民主联盟（CFDT）总书记贝尔热（Laurent Berger）当天表示，今年五一游行“规模巨大”，绝非只是“（失败者）为荣誉而战，而是劳动界对退休改革的抗议”。总工会（CGT）书记比奈（Sophie Binet）更不无夸张地说，今年五一游行规模是“史上最大规模的社会运动之一”。

工人力量工会（FO）总书记苏遥（Frédéric Souillot）强调，本次“五一”节游行聚齐了法国八大工会代表，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游行是“历史性的”。事实上，八大工会上一次联手举行“五一”游行还是14年前2009年金融危机时，当时CGT工会称全法有120万人示威（警方数据4.56万人）。

警方的数据显示，1日当天，卡昂有1.63万人游行（CGT工会称有4万人），斯特拉斯堡8700人（1.5万），里尔7300人（1.5万），马赛1.1万人（13万），图卢兹1.35万人（10万），布雷斯特1.5万人（3.3万），克莱蒙费朗1.4万人（2.5万）。

5月1日是反退休改革示威的第13个活动日，尽管退休改革法已颁布，但游行人员要求撤回退休改革的态度丝毫没有动摇。“退休改革法虽然通过了，但并没有被民众接受。游行就是要和平表达我们的不满……我仍希望（政府）改变主意，撤回改革。”37岁的经济学教师Céline向法新社表示，自今年一月以来，自己已经罢工6次。

42岁的地方公务员Lucie表示：“政府的蔑视让我感到愤怒，火速颁布退休法案让人反感至极，是（对民意）赤裸裸的侮辱。”

是否与政府谈判？工会分歧初现

虽然法国宪法委员会已批准退休法案主要措施（退休年龄提高至64岁）、总统马克龙随即颁布新法，但工会仍抱有“两”线希望：1.宪法委员会将于5月3日宣布是否批准第二份“全民公决”(référendum d'initiative partagée,RIP)倡议（第一份已遭否决）；2.Liot（自由独立海外省和海外领土）国会小组提交的废除退休改革法案6月8日是否能在国民议会投票通过。

左派政党在五一国际劳动节当天呼吁民众继续示威。“不屈的法兰西”党（LFI）领袖梅朗雄表示：“持续斗争到政府撤回退休改革法为止！不要听那些唯唯诺诺的妥协屈服的声音。”欧洲环保绿党（EELV）的冬德利耶（Marine Tondelier）也放话说，“无论是人民、工会还是进步政党，都没有打算翻篇”。

而另一边，一些政府成员则认为示威活动已式微。法国总统马克龙4月17日在电视讲话中提出“百日翻篇”，承诺在100天内平息民愤、专注“为法国服务”。劳工部长杜索普特（Olivier Dussopt）1日透露，总理博尔内会在“数日内”邀请工会重回谈判桌。

尽管FO工会总书记苏遥一再强调，工会紧密团结得“一颗石子也挤不进来”，但在是否要与政府谈判的问题上，八大工会内部已出现分歧：CFDT总书记贝尔热明确表态说，若总理邀请，他一定“会去商谈”。职员工会-管理人员联合会和执行人员总工会（CFE-CGC）方面则表示“不能总是逃避，必须重新书写新篇章”；但CGT总书记比奈仅回应说，工会将在2日做出“共同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