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英丽：国际将现“去美元化”进程？人民币何以“走出去”？

近期，美国动员多国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预演了未来大国博弈的可能路径。在此背景下，“去美元化”正在成为部分国家的重大战略选择。未来，应尽可能减少积累美元资产；并在对外投融资方面做出“双赢政策”选择。双赢政策，也即实现中国对外战略目标并又有利于东道国的发展。促进东道国的发展也是中国对外战略目标的一个基础，要形成这两者间的交互影响和良性循环。

一、中国对外投资或对外放款的战略目标是什么？

第一，规避美元和美国金融资产的系统性风险。

从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的50年走势来看，2017年美元就已进入10年贬值期。但与之前的急剧下行不同，这个贬值期将表现为波动下行。因为美元体系已经进入了50年来最危险的阶段，为维护美元体系，美国需要通过非经济手段创造美元升值动力。但是冻结别国外汇储备这样惊世骇俗的举措已导致美元信用处于崩溃的状态。短期美元升值，但长期“去美元化”的力量正在形成。但是，去美元化却是一个困难复杂的过程。美国战略重心向亚太转移，其重要战略目标是防范“东亚美元区”的瓦解，以此维护美元霸权。我们需要有一个好的策略来规避美元和美国金融资产的系统性风险，并避免美国针锋相对破坏和打压。我们的制成品出口应该更多地去换大宗商品或者是海外产业的产权，要避免过多积累美元储备，也就是先要在增量上推进“去美元化”。

第二，中国的境外投资和信贷需要支持我们的跨国经营，以实现中国生产能力代际平衡的可持续发展。

中国的人口红利以高储蓄—高投资的方式形成了超越内需的生产能力，这需要通过输出以完成财富积累，并以未来收益支持老龄化社会的战略需求。满足生产能力代际转移的战略需求，要求将超内需生产能力同境外具有良好投资环境的年轻劳动力相结合，形成安全可靠有收益的资产。海外投资和产业布局及其可持续发展可以帮助我们应对未来老龄化社会的挑战。

第三，实现中国主导的区域产业链的布局和人民币国际化。

二、东道国债务清偿能力的保障有哪些？

第一，贷款包括对外直接投资的东道国选择具有极端重要性。东道国政局的稳定性及其开放和亲华政策的可持续性具有首要地位。基础设施、采掘业和制造业具有规模大和不可逆特点，我们选择战略伙伴进行大型固定资产投资前，一定要对渠道国的政策稳定性和可持续性进行深度分析和把握。一旦政局不稳定，对外投资可能会出现较大损失。

第二，涉及投资和信贷的使用效率，即这些项目有没有长期的偿债能力。中国作为实体经济大国，所做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矿产开发等都是一些长期项目，那么它的长期清偿能力是很重要的。它取决于三个方面的条件，一是借债的初始条件，包括利率币种、还款期限、还本付息方式、东道国债务的结构种类等；二是外部市场外部条件的变化，包括金融市场条件和贸易条件的变动，以及资本流动、利率、汇率、全球流动性等等；三是外资的有效利用，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就是人均产出的持续增长，这是一个基本条件。

第三，中国需要对一些贫困国家提供经济可持续增长和发展的高端决策咨询服务。从战略层面上看，中国应提高决策咨询水平，包括对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决策咨询的服务，并影响其政策，从而保障中国在当地投资的有效性和稳定收益。

在决策咨询服务方面，一是要鼓励东道国政府实施储蓄和投资的政策，改善投资环境，提高投资效率。二是应实施人力资源开发政策，特别要提高婴儿的长成率，同时改善医疗保健。三是要发挥东道国的比较优势，来促进内部产业链和产业体系的形成，促进可持续人均收入增长和偿债能力的提高。

三、如何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走出去？

中国是实体经济大国，要以企业和金融机构来先行推进实业领域人民币的第三方使用。

东道国之间的贸易投资以及东道国内部的贸易交易，能不能使用人民币？具体的做法就是，可以在东盟和非洲国家开发若干个人民币的产业园区，中国企业和金融机构占主导地位，推动东道国和中国以及东道国相互之间贸易投资的人民币计价结算和支付。需要的时候，还可以考虑在中国香港地区和新加坡投放人民币计价的中国国债。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可以推行中国香港地区和新加坡的中资企业股票以人民币计价，供给海外战略伙伴国家持有人民币资产。

（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学现代金融研究中心主任。本文根据作者在中国社会科学网主办的“大变局下的中国与世界”研讨会发言整理，不代表本网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