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虎啸：承包工程企业“走出去”过程中的风险应对和建议

2020中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发展论坛以“危中寻机——后疫情时代中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发展趋势展望”为主题，聚集业界精英，深入研讨后疫情时代对外承包工程业务发展的趋势，以及当前形势下，如何有效应对新冠疫情带来的困难问题，共同探寻后疫情时代如何继续推动实现行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之路。

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机构合作部总经理助理曹虎啸就承包工程企业“走出去”过程中的风险应对和建议做了发言。

一、中国信保支持承包工程企业基本情况

2020年注定是人类历史上极具挑战性的一年，新冠疫情给全世界按下了“暂停键”，根据世贸组织的预计，今年全球贸易将下降13-32%；联合国在最新发布的《2020年世界投资报告》中预计全球外商投资将较去年下降40%左右，世界整体经济下滑约3.2%。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中国信保作为国内唯一的政策性保险公司，将坚定贯彻“有效服务国家战略，精准支持企业发展”的政策使命，与各位合作伙伴共克时艰。

2019年，中国信保通过中长期出口信用保险直接支持我国对外承包工程项目43个，涉及金额合计89.2亿美元；今年1至5月，中长期险承保项目6个，涉及金额合计24.1亿美元。2019年，中国信保海外投资险支持对外投资项目611个，涉及金额613.4亿美元；今年1至5月，承保对外投资项目150个，涉及金额127.7亿美元。

从我们承保的项目所在地区来看，集中在非洲和亚洲地区，去年我们中长期险支持的43个工程项目中，有35个位于亚非地区，所承保业务规模占比超过90%；我们投资险支持的611个项目中，有465个位于亚非地区，承保业务规模占比约84%。从所支持的行业来看，对外承包工程项目大多为房屋建筑、土木工程、电力生产等，承保业务规模占比合计超过70%；对外投资项目多属于电力、采矿、建筑和制造业，承保业务规模占比接近95%。

我们承保的行业和地区也契合了我国对外承包工程的特点。值得关注的是，我们在投资保险下支持的项目中，有68%属于新建工程，其他32%则是增资或并购类项目，对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项目的支持力度也在逐年加大。

二、疫情形势下承包工程企业面临的风险

在疫情冲击下，承包工程企业所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在建项目的工期延误。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世界上诸多国家对中国籍人员采取了不同程度的入境管制措施，部分东道国政府出于对疫情的担忧，出台了疫区隔离、责令企业停工停产、限制人员聚集甚至缩减劳工配额等临时性政策。多项政策的叠加致使大部分工程项目出现了人员、材料、设备短缺等情况，直接或间接导致了项目进展缓慢、拖期甚至停工。目前，预计普遍拖期5个月左右。

由于缓建、停建，项目建设下的各项成本支出将有不同程度的增加：一是设备租赁费、摊销费、折旧费以及企业管理费等费用依然存在，受项目拖期影响较小；二是施工现场采取防疫措施导致工效降低，并因此带来了额外的人工成本；三是疫情导致建造物资的短缺将带来生产要素的价格上涨；四是复工后还可能额外支出“赶工费”。对于因这四项原因产生的额外成本，海外业主能否与承包商进行分摊尚存在不确定性。即使业主答应分摊，除无法保证较高的分摊比例之外，也极有可能需要承包商先行垫付，这将对承包商的现金流造成较大压力。

对于资金来源于海外业主银行贷款的项目，贷款协议中一般会设置较为严格的提款条件，在疫情形势下，项目提款难度将进一步增大：一是已签署融资协议的项目，先决条件无法落实，导致无法实现首次提款；二是建设期项目，业主提款单证无法签署或难以提交，导致融资银行暂停放款，甚至部分银行出于谨慎性的考虑，暂停对风险显著增加项目的放款；三是疫情导致贷款协议下出现受迫性违约或交叉违约，银行因此暂停放款。提款受阻将直接导致项目建设资金无法及时支付，迟滞了承包商的建设进度，同时也对现金流产生了不利影响。

海外疫情形势依然严峻，严重影响了经济发展和居民就业，由此引发的政治风险不容忽视。对于我国对外承包工程项目高度集中的非洲地区，受限于自身的医疗条件和经济结构，非洲整体受新冠疫情冲击较大，部分非洲国家政府稳定性受到挑战。此外，需要提高关注的是，不排除部分国家为了转嫁政治压力，借口疫情影响，出现了一些反华、排华论调，承包商应警惕由此给项目带来的不确定性。

最后，是海外业主的违约风险。一些项目受疫情影响长时间停工，项目自身经济可行性受到挑战，海外业主可能做出终止项目建设的决定；部分海外业主受疫情冲击，其自身的经营状况急速恶化，或将导致无法按期结算工程款。承包商面临的风险有扩大趋势。

我们建议大家关注一下FIDIC在今年4月发布的对于标准合同使用者的新冠肺炎使用指南备忘录，该备忘录涵盖了新冠肺炎对工程承包项目造成影响的各种情形可能适用的FIDIC条款，对工程承包企业依据合同条款保障权益很有帮助。

以中国承包商目前较为常用的银皮书条款为例：首先，我们要做到确保自身最大程度地履行合同义务。银皮书4.1条约定的“承包商的一般义务”中明确要求承包商应对所有现场作业和活动的安全承担责任，具体包括三点：“安全程序”、“健康与安全”以及“保护环境”。依据条款要求，承包商应注意遵守当地相关防疫措施和要求，避免因为项目人员感染新冠肺炎造成合同项下的履约瑕疵甚至是东道国的处罚。

其次，我们应当准确运用合同条款保障自身权益。如果项目所在地方当局或政府限制继续施工，无论其是否通过法律形式，承包商均可以根据银皮书相关条款，寻求救济或申请延长工期并将相关费用计入合同总价。建议承包工程企业及早开启与业主的商务合同变更谈判，例如延长工期、变更合同价格，运用合同条款保障自身权益，为项目继续执行提供依据。

此外，工程项目所在国的政治风险往往在商务合同中未予列明或列入“不可抗力”，政治风险事件一旦发生，则需要由承包商和业主各自承担沉没成本，甚至发生项目全损的恶劣后果。因此，对于违约风险和政治风险，企业在经营实务中通常以“风险转移”的方式加以规避，也即通过保险将大部分风险转嫁给保险公司。中国信保提供的中长期出口信用保险和海外投资保险，为企业加强海外项目风险管理提供了有效的金融工具。疫情发生以来，我们受理的海外工程项目索赔案件数量显著上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疫情对境外项目的影响。

三、中国信保的相关支持政策

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始终将人民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并通过周密部署，最大程度保证国家经济建设的可持续。今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先后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政治局会议和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会议中连续三次对出口信用保险提出明确要求；3月，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期间多次提到出口信用保险的重要作用；5月“两会”期间，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指出要“扩大出口信用保险覆盖面”，至此已是政府工作报告第8次提及出口信用保险。

国家有号召，信保在行动。为了更好地服务企业“走出去”，我们在承保、理赔、增值性服务三方面制定了一系列配套的服务和支持政策。在项目承保方面，中国信保先是创新了服务模式，提高了项目承保审批效率；其次，中国信保对于工程企业“走出去”的支持力度只增不减，在现有的政策基础上进一步加大了对海外投资的支持力度，实现“中长期险”和“投资险”的双管齐下，全方位护航“走出去”企业的海外利益；第三，中国信保积极发挥担保产品和保险产品的联动效用，为承包工程企业提供配套的融资增信服务。

在项目保后和理赔服务方面，我们也适度放宽了理赔条件，简化了报损索赔流程，应赔尽赔，能赔快赔；在项目建设过程中，所可能面临的各类风险，提前准备应对预案，协助企业制定相应的风险缓释措施，最大程度减损止损。

在其他增值服务方面，我们还建立了疫情相关资信服务的绿色通道，持续更新发布外国政府相关的贸易、投资管制措施，并优化了海外业主评级模型，及时为企业提供风险异动监测和预警服务。

最后，简单提一下大家比较关心项目险专项安排的情况。当前，针对高技术、高附加值和“一带一路”重点项目，公司出台了相关支持政策。在具体实施过程中，要重点把握三个原则：一是坚持以项目可持续性为基础，项目实行市场化运作，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强化企业和金融机构主体地位，确保商业可持续；二是坚持总体风险可控，要完善风险防控机制，充分评估、合理控制和有效防范项目风险，守住底线；三是以高质量发展为引领，要重点支持有利于高水平对外开放和一带一路建设，有利于优化我国技术及产业全球布局，有利于提高制造业整体水平与核心竞争力的相关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