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洞察】“RCEP+PPiP”模式下推动基础设施高质量发展初探

2022年1月1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生效，标志着全球人口最多、经贸规模最大、最具发展潜力的自贸区正式起航，而中国的加入为RCEP各国伙伴关系带来新增速。

中国作为亚太区域最大的经济体，不仅链接东南亚的南南国家，联通东北亚发达的日韩两国，辐射澳、新太平洋地区，在亚太区域间的作用和影响也越来越突显，成为联通地区各国的重要桥梁。

同时，中国国内的经济结构也朝向高质量发展轨道转型迈进，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也越来越深入人心。此时，一个在空间中互联互通、在格局中互惠互利、在发展中互帮互助的新模式无疑成为RCEP各国值得关注的焦点。

本文根据RCEP区域伙伴关系发展新契机，结合基础设施投融资模式经验和新需求，围绕海南、云南海陆互联互通发力点，在国内国际双循环框架下，探索引入合格的、“负责任”的、适配性高的国际资本参与模式，从而形成PPiP（Public Private International Partnership）（“政府、社会资本和国际资本”命运合作体）高质量发展新思路。

1. RCEP投资关系概述

区域现状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是2012年由东盟发起，中国、东盟十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十五国建立统一市场（10+5）的自由贸易协定。目前，该地区涵盖经济规模25.6万亿美元，约占全球经济体量的30%；区域贸易额达10.4万亿美元，约占全球贸易总额的27.4%；辐射人口约22.6亿人，约占世界人口30%。作为“中国入世二十年”之后，国际贸易投资领域的重要里程碑，RCEP在广度和深度上较WTO规则显著拓展，如RCEP在投资领域的规则丰富程度远超WTO，贸易开发程度90%也较WTO的85%更高。但由于各成员国开放差异较大，RCEP尚无法达到CPTPP《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的99%自由开放度和“三零标准”（零关税、零市场准入壁垒、零补贴)的水平。而中国与RCEP成员国密切交流，加深彼此互信，促进中国尽早加入CPTPP，为压缩谈判时间提供重要平台。

中国与RCEP成员国投资关系

长期以来，中国与RCEP各成员国保持密切的商贸投资关系。2020年，东盟与中国贸易额达到6845.99亿美元，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通过“中日韩+X”合作项目清单框架也增加了RCEP协议投资便利性落地。以往的《中澳、中新西兰自由贸易协定》也加强和巩固了RCEP协定的有效实施。这一系列的有利条件也为各国间扩大利用外资、对外投资和海外工程承包的规模带来巨大优势。

目前，中国利用RCEP成员国外资方面，主要来自东盟、日本和韩国。其中东盟国家，以新加坡作为对华投资最多的国家，占东盟对华投资额的90%。2020年，中国利用新加坡外资额76.8亿美元，韩国36.1亿美元，日本33.7亿美元，澳大利亚3亿美元，新西兰不到1亿美元。

中国对外投资方面，十年间对RCEP成员国直接投资由57.9亿美元扩大到183.4亿美元，占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的12%。目前，中国对东盟直接投资160.6亿美元，年均增长13.8%，截至2020年底，中国对东盟直接投资存量为1276.1亿美元。澳大利亚也是中国主要对外投资目的地，2017年投资流量达42.4亿美元高点，但此后逐步回落，至2020年仅12亿美元。对韩国、日本和新西兰的投资规模仍有较大提升，其直接投资流量均未超过10亿美元。

2020年，中国在RCEP区域的承包工程完成营业额大391.9亿美元，年均增长9.1%，占中国对外承包总比重的25%。其中，以东盟国家和澳大利亚为主，分别为340亿美元和39亿美元。对韩国承包工程7.3亿美元，对日本承包工程4亿美元、新西兰承包工程1亿美元。

RCEP协定贸易投资举措

RCEP整合拓展了15国间的自由贸易协定，削减了关税和非关税壁垒，统一了区域规则，推动了亚太一体化发展。其核心目标在于增强贸易、服务、投资及人员流动的市场开放程度，通过“渐进式”零关税政策，突破现有的国际商贸关系的存在的问题。

RCEP成员国采用两两出价方式做出贸易降税承诺。在RCEP生效后，区域内90%以上的货物贸易最终会实现零关税，将大幅降低区域内贸易成本和商品价格，从而在较短时间兑现自由化承诺。其中，中国对RCEP成员承诺的自由化率（指零关税产品在全部商品税目中所占比例）在86%-91%之间。新加坡对所有成员均为100%自由化率，文莱为98.2%自由化率，保持区域内较高水平，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尼、泰国自由化率为90%左右，而越南、柬埔寨、缅甸、老挝关税承诺自由化率较低。目前，除新加坡在协定生效后立即取消全部商品关税外，大多数国家的主要商品将在10年内实现零关税。

在投资领域，RCEP成员均采取负面清单的开放模式，日本、澳大利亚、韩国、文莱、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等7个成员以负面清单方式对所有投资部门做出开放承诺，新西兰、中国、菲律宾、泰国、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等8个成员则以负面清单方式对制造业、农业、林业、渔业、采矿业5个非服务业领域投资做出较高水平开放承诺。中国也首次在自贸协定项下以负面清单形式对投资领域进行承诺，更好地完善国内“准入前国民待遇+负面清单”外商投资管理制度，实现扩大外商投资市场准入。

中国在RCEP协定中对非服务部门的负面清单共有两种：

2. “政府、社会资本和国际资本”命运合作体（PPiP）

PPP 1.0

为了转变政府职能、激发市场活力、解决公共部门职能错位、提高财政资金使用效益，同时，也为了化解地方财政压力、提升企业参与公共事务的管理能力；2014年，财政部、发改委发布《关于推广运用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有关问题的通知》和《关于开展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的指导意见》，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在公共服务领域推广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指导意见的通知》使得中国投融资模式正式步入新的阶段。经过“十三五”时期的引导推进，中国全国已形成在库PPP项目10205个，投资金额高达16.07万亿元人民币。多年的鼓励和推动社会资本参与基础设施建设发展，已经为中国地方政府、国有企业、民营资本、金融机构培养和形成了一大批优秀的专业人才和宝贵的发展经验。“十四五”规划将公募REITs基金作为拓展基础设施投资空间的新模式，与PPP一起作为互补互推健康发展的“双抓手”。

PPP 2.0（PPiP)

进入“十四五”时期后，中国经济发展也叠加了更多国内外挑战和机遇并存的不确定性。国内经济增速放缓，社融增速下滑成为大概率事件，而“美丽中国”和“数字中国”所要求的提质增效内循环发展模式变得更为凸显。高质量发展战略导向、数字经济、绿色生态、区域协调都是这一结构变局的重要环节。同时，国际环境日趋复杂，世界经济进入逆全球化周期，能源供需版图变革，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对世界和平构成威胁。而创新适应当下的投融资新路径，化解国内国际两难自解新思维，坚持共商共建共享的“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理念，促进国内区域和国际地缘发展有效对接、互补增效的内外循环，将中国成熟的发展道路深刻融入国际，达到“双循环”体系下适配性和协同性统一，具有重要意义。

为此，我们提出PPiP的新理念，i既表示由“负责任”的国际资本参与的开放经济，也与以物联网为代表的新型基础设施的数字经济发展投资模式密不可分。

I-（International）开放经济

根据《“十四五”利用外资发展规划》提出，坚持“引进来”和“走出去”并重，优化利用外资产业结构，支持外资投向先进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现代服务业，推进绿色经济、数字经济发展，参与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引导鼓励外资参与农业、高端制造、高新技术、转型升级、现代服务等领域投资，加快金融服务业国际化发展，提高跨国经营能力和水平。支持外商投资企业设立全球和区域地区总部，单间高端要素资源聚集地。优化区域布局，构建陆海内外联动、东西双向互济的开发格局。

所以，如果说“十三五”时期的政府通过引入社会资本参与基础设施和重大项目建设，培养公共部门提升管理水平。RCEP新阶段的发展更需要国内资本与“负责任”的国际资本有效合作。与国家发展目标相适配，运用先进的管理方式、科学的建设工艺、低成本的融资渠道构建新的“政府、社会资本和国际资本”的目标命运共同体。

I-（Internet of Things）数字经济

根据《“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围绕“负责任”的国际网络空间规则前提下，优化升级数字基础设施，加快建设更加公平的信息网络基础设施，推进云网协同和算网融合发展，有序推进基础设施智能升级。发挥数据要素供给和市场流通，加快产业数字化转型和数字产业化能力建设，有效提升公共服务数字化水平，完善数字经济治理体系，保障数据安全和全球网络安全。拓展数字经济国际合作环境，讲好“中国故事”，构建“数字丝绸之路”，向欠发达国家提供技术、设备、服务等数字援助，使各国共享数字时代红利，推进网络文化交流。保障外贸产业链供应链畅通，以贸易投资融合工程健全全产业链图谱，通过精准招商稳链固链强链，吸引更多外商投资数字化项目，提高对外承包工程带动作用。

因此，在国民经济数字化转型的关键时刻，利用与RCEP各国发展机遇，加强同数字化程度高、产业链完备、技术水平先进的国家交流合作，依托中国成熟的承包工程组织能力，积极参与东南亚国家网络互联互通建设和发展。

3. “海陆双循环”新通道

海南“国际珊瑚礁”建设

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和东南亚辐射发展的“珊瑚礁”，海南“十四五”规划提出，将海南打造为双循环重要枢纽。加快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和“环南海经济合作圈”，推动国际国内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水平，优化外资结构，提升利用外资水平，加快培育数据要素市场，开展安全框架下的跨境传输管理试点建设。构建海南金融对外开放平台，提高非金融企业跨境融资杠杆率，引导社会资本参与海南参与基础设施和民生事业。高标准推进“一线放开，二线管住”的口岸基础设施、信息化系统。

经国务院同意《海南省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总体方案》以“三年行动计划”形式压实了未来开发发展的主要任务和措施，在科技服务、教育商业、金融电力、健康医疗、文体娱乐等领域，实施投资便利、人才保障、财税支持、金融风控、知识产权保护等多维度保障措施，为RCEP成员国的投资构筑了有利的营商环境。

《海南省金融业“十四五”发展规划》提出，围绕跨境贸易、跨界投融资、跨境资金管理，开展创新试点，扩大FT账户主体数量和收支规模，提高资金流动便利化水平，进一步扩大QFLP、QDLP业务规模，全方位便利境外资本投资海南PE、VC市场，打通本外币、境内外、在岸离岸市场对接合作。深化国际金融合作，探索与东南亚和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及地区先导区，开展与东南亚地区资本引入、管理人才培养、监管创新合作，探索跨境金融监管沙盒合作机制。运用RCEP和CPTPP政策机遇，提升海南金融开放服务能力。推动金融与数字科技融合，开展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试点，探索提升海南自由贸易港跨境支付效率，布局以大数据为核心的金融科技基础设施建设。支持海南国家级区块链技术和产业创新发展基地建设，为区域间跨境数据流动提供有效平台，也为参与数据国际规则的制定提供着力点。

云南“国际彩虹桥”建设

作为联通东南亚的经济走廊和迎客聚友的“彩虹桥”，云南“十四五”规划提出，抓住RCEP和CPTPP机遇，加强与东盟各国在互联互通、农业生产、国际产能、绿色低碳发展，绿色能源和跨境旅游的务实合作。推动打通链接东南亚国家的公路、铁路大通道，推动昆明第二机场与RCEP各成员国家的航线密度，推动中缅陆水联动开发，建设与周边国家高等级电力通道和能源枢纽建设，扩容中缅、中老跨境光缆，推动河口-老街国际通信线路和国际数字枢纽建设。

《云南省服务贸易发展十四五规划》提出，以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技术拓展数字驱动性服务贸易。通过RCEP关于政府采购、服务贸易和投资总体开发水平的高标准契机，为实现云南产业、贸易、金融、旅游、交通发展和开拓搭建制度平台。以打造世界一流“绿色能源牌”的产业优势、生态优势和发展优势，做大做强水利水电的清洁能源，扩大区域和国际电力市场交易水平，促进绿色能源和绿色制造良性循环，在迈向双碳目标的同时，实现RCEP区域绿色装备制造产业和企业集聚效益。

PPiP深化海陆“南南发展”

海南和云南作为对外交流的“窗口省份”，是中国与世界海陆互联互通的重要枢纽和通道。海南自贸港的建设开拓了太平洋和印度洋的货贸交流，拉近了东北亚发达地区与东南亚新兴国家的距离。在岛内建设国际资本和离岸数字资产交易的示范区，为国家引入外资、扩大开放，创新“国内资本+国际资本”合作和监管提供有益尝试。云南作为联通中南半岛和南亚地区的陆上通道，其区位优势显著。云南构建了以大交通、大能源为导向，以绿色生态、数字智能发展为理念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即可巩固脱贫攻坚的重要成果，又是贯彻“五网”“五通”建设合作格局的有效保障。从两省的规划蓝图和实施路径不难看出，当地积极探索符合发展规律的国际资本和数字转型的新经验，打通海陆互联互通新方法。

作为连接开放经济和数字经济的PPiP理念，以合格的、负责任的、适配性标准为前提，引入国际资本和海外投资人参与国内新基建的开发，有效推动投资补偿模式多元化，公私合营主体多元性，产业发展多维度。充分解决地方财政资金不足和企业绩效管理流于形式的情况，建设一批有国际化水平项目、引入一批绿色发展理念的产业、锻炼一批有数字化思维的团队，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体系下的高质量发展。

4. RCEP展望

扩展“南南合作”新高度

RCEP搭建起南南合作和南北合作的机制平台。在其成员国中，有发达经济体，如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新加坡等，也有新兴经济体，如越南、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有综合实力位居前列的中国，有优势独特的文莱，同时也有经济潜力巨大的缅甸、老挝、柬埔寨。这些经济文化、社会习俗、政治制度、地理气候的各有特点，各不相同的国家，为了实现一个共同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可持续、负责任的发展目标汇聚在一起，延续着“求同存异、和平共处”的万隆精神，也迸发出“自力更生、谋求进步”南南合作团结互助的新活力。

积累CPTPP新经验

2021年9月16日，中国申请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CPTPP)，为实现中国经济的扩容和贸易投资的便利性带来更大的机遇。但我国在国有企业、劳工、知识产权保护方面与CPTPP规则要求相比存在一定差距，不同规则的适应程度也会拉长与CPTPP各成员国谈判进程。同时，大量的RCEP成员国也是CPTPP的成员国，而中国积极地融入RCEP中，凭借与各成员国良性互动，提前适配，积累成功的商贸规则新经验，也为下一阶段顺利加入CPTPP打下基础。

注：原图出自CGTN

提升DEPA新发展

2021年11月1日，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代表中方向《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igital Economy Partnership Agreement，DEPA）保存方新西兰正式提出申请加入DEPA。与传统商贸伙伴协定不同的是，DEPA聚焦电子商务便利化、数据转移自由化、个人信息安全化，包含的协议模块也都与实现“数字中国”的发展目标相契合，而且每个模块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和发展阶段单独加入，不用全部模块同时加入，这也可为中国经济转型提供必要的时间。同时，在中国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和人民币数字化两大趋势下，安全、可靠、便利的数字经济协定，也是营造了良好的空间环境。为中国乃至其他成员国绕开现行不确定性频发的货币结算和金融规则，提供了令多数人满意的可选方案。

各成员国基础设施发展规划

注：内容参考中国商务部发布对外投资合作国别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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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亚明 Alex Zhu

大中华区能源资源行业联席主管合伙人

大中华区基础设施咨询服务主管合伙人

安永（中国）企业咨询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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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丹 Daniel Lu

基础设施咨询合伙人

战略与交易咨询

安永（中国）企业咨询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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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江林 Adam Zhu

基础设施咨询高级经理

战略与交易咨询

安永（中国）企业咨询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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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龙 William Wang

基础设施咨询经理

战略与交易咨询

安永（中国）企业咨询有限公司

william.xl.wang@cn.ey.com

参考文章：

1.《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

2.《“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

3.《“十四五”利用外资发展规划》

4.《对外投资合作国别指南》，商务部

5.《海南省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总体方案》

6.《海南省金融业“十四五”发展规划》

7.《云南省服务贸易发展十四五规划》

8.《国际经验对海南自由贸易港规划建设的启示》，孟广文

9.《RCEP 对亚太地区生产网络的影响》，中国社会科学院

10.《RCEP时代中国的机遇与挑战》，中国人民大学等

11.《RCEP对中国经济及其区域内部的影响分析》，张恪渝 周玲玲

12.《中国基础设施项目第三方市场合作》，中央财经大学等

13.《东盟能源合作行动计划》

14.《东盟交通战略规划2016-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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