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行研究：展望疫情下欧洲银行业风险

随着欧洲疫情形势升级，欧洲银行业风险亦将累积。尽管目前来看，欧洲银行业具备短期抵御风险的能力，但从长期看，其仍需谋划更多举措以保证稳健经营。

一、疫情从四方面加剧欧洲银行业风险累积

首先，疫情引发金融市场频繁剧烈震荡，欧洲银行投行业务面临较高的市场风险。在疫情冲击下，全球股市遭遇恐慌性抛售，2020年一季度的欧洲股市录得2002年一季度以来最差表现，一季度欧洲市场中的意大利MIB、法国CAC40、英国FTSE、德国DAX30分别下跌28.22%、26.76%、26.23%、25.91%。尽管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发生后，欧洲主要银行逐步压缩了投行业务规模、精简了投行业务团队，但是，与国内银行相比，欧洲银行从事投行业务的历史更久、业务范畴更广，由此受到的金融市场震荡影响也更大。同时，受疫情影响，市场对投行服务和产品的需求下降，投行业务盈利将进一步承压。

其次，疫情影响经济运行和企业运转，包括欧洲银行在内的全球银行业承受的信用风险压力明显增大。当前，欧洲多国疫情持续恶化。为应对严峻形势，欧洲各国相继采取了包括封城在内的最严格管制措施，由此将直接导致经济活动快速下滑。由于欧洲疫情拐点未至，预计管制措施将在未来1个月内加剧企业停工、产业链阻断、消费活动萎缩，银行业的中小微企业信贷将最先面临挑战。而随着防疫时长延展，大型企业信贷风险亦将暴露。

第三，疫情影响居民收入增长，负利率环境下欧洲银行或面临更大的存款不确定性。尽管目前疫情尚未引起欧洲失业率大幅增长，但随着时间推移，失业率上升将在所难免。这方面，2月份和3月份分别处于疫情“震中”的中国和美国有明显的体现。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2月份的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6.2%，创2015年以来新高。美国劳工部调查数据显示，受疫情影响，美国3月失业率从2月的3.5%升至4.4%，失业人口增加140万，创1975年1月以来最大单月增幅。显然，疫情升级同样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导致欧洲失业率上升，居民收入下降将传导至银行负债端，并激发银行存贷矛盾，导致潜在流动性风险增加。

第四，疫情或导致欧洲银行业的声誉风险加大。为应对疫情在未来一段时间带来的负面影响，欧洲央行于3月27日要求欧元区各银行“至少在2020年10月之前暂停支付股息，同时各银行不要回购股票”。按照这一要求，汇丰、渣打、劳埃德银行、巴克莱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桑坦德银行等欧洲大型银行都已发表联合声明，表示将取消2019年股息，并不再为今年的投资者派息预留现金、且不会进行任何股票回购。停止派息声明发布后，汇丰和渣打在港股市场的收市价两日内跌幅近15%。短期来看，欧洲银行业声誉风险明显增加。

二、欧洲银行业抵御风险能力分析

一是停止派息意味着欧洲银行业进入防守模式，短期内或快速增强风险防控能力。尽管受到投资者诟病，但停止派息的确能够帮助银行保持流动性，防止因流动性风险加大而导致系统性风险发生。同时，欧洲央行已使出QE组合拳应对疫情冲击，通过紧急购债和定向长期再融资等举措补充市场流动性。欧洲银行业最新的压力测试也表明，即便在市场最不利的情况下，90%的欧洲银行生存期可以超过2个月。事实上，当前欧洲银行系统抵御外部风险的能力已较2008年金融危机前显著提升。

二是近年来欧洲银行盈利情况喜忧参半，不同银行应对风险能力或有所分化。从2019年的盈利情况看，汇丰、德意志银行、桑坦德银行、瑞士银行的归母利润（或股东应占利润）分别同比下降53%、2118.73%、16.58%、4.4%。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渣打、瑞士信贷、苏格兰皇家银行、巴克莱银行的归母利润分别同比增长46%、68.92%、93.16%、54%。这意味着，在停止派息的大背景下，盈利能力较强的银行可以预留更多资金抵御未来风险。

三是不同银行的经营地域和展业范围亦将影响其应对风险的能力。从经营地域看，欧洲不同银行差异明显。汇丰和渣打全球布局经营，且亚洲地区的业务比重更高；巴克莱银行业务集中于英美市场；苏格兰皇家银行则主要侧重于英国。当前，中国疫情已经基本稳定，外资银行在中国的业务亦在快速恢复。相比而言，欧洲疫情升级或导致主业在欧银行花费更大精力防控各方面风险。从展业范围看，零售业务（含小微业务）占比较高的银行或在短期内更加关注信用风险，投行业务占比高的银行则将应对市场风险加大情形。

三、未来欧洲银行业应对风险的可能举措

一是采取各类举措压降经营成本。具体可能包括停止招聘、削减员工奖金、延迟支付甚至裁员等手段。比如，德意志银行在2019年7月宣布未来三年将裁撤1.8万人。当然，在疫情肆虐背景下，银行裁员虽然可以降低成本，但同时会导致声誉风险加剧，故实际中预计会谨慎采取，很可能更多采用降薪手段。

二是调整经营区域及展业范围。在疫情冲击下，欧洲银行或结合自身实际选择疫情形势稳定的地区开展业务。同时，有望进一步优化资产配置，聚焦经营具有稳定回报的业务，适当压缩风险较高的投行业务规模，合理调整零贷业务客户类型。此外，欧洲银行业亦将把握全球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机遇，增加5G等新型基础设施领域信贷投放。

三是加快数字化转型。此举既有利于对冲因裁员带来的员工数量不足的影响，同时也有利于满足疫情下客户对“非接触”式服务的需求。事实上，与近几年中国银行业加快数字化经营不同，欧洲银行在这方面仍有较大提升空间。数字化转型，既是其应对当前疫情风险的关键抓手，亦是其提升长期竞争力的重要举措。当然，加快数字化转型，同样意味着科技投入需要有所增加。

四是增强风险管理能力。首先是从长远视角防范流动性风险，尽可能保持较高水平的资本充足率。其次是密切关注资本市场与银行体系的跨市场风险传染。同时，在资产配置方面尽可能保持灵活、机动。此外，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科技手段搭建全流程、全市场风险管理平台，亦将成为银行快速应对和处置风险的重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