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东和平新计划”将激化巴以矛盾,带来多重消极影响
美国总统特朗普2020年公布了他的“中东和平新计划”。这份声称为中东谋和平的所谓“世纪协议”,一经推出就引起轩然大波,被国际社会“群起而攻之”,堪称遭到“世纪抵制”。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该计划公布后,巴以地区紧张局势不断升级。2月以来,巴以双方在耶路撒冷和约旦河西岸地区发生多起流血冲突,以色列已加强在耶路撒冷和约旦河西岸的戒备。
有专家认为,美国的“中东和平新计划”将激化巴以矛盾,带来多重消极影响,其落实前景也不容乐观。
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后,便开始在伊朗问题和巴以问题上大幅兑现其竞选承诺,呈现出与其数位前任截然不同的外交架势。
有分析人士指出,特朗普在中东问题上“雷厉风行”的背后,是美国日益浓厚的霸权主义与单边主义思潮及其实践;由于该计划漠视巴勒斯坦的权益与尊严,致使在中东近期乱局中有所降温的巴以冲突大有回温之势。
所谓“世纪协议”遭遇欧盟的强烈反对,中东的伊朗等国更是对其口诛笔伐。
在当前中东乱局持续发酵的背景之下,巴以问题中出现了一些新变数,也遇到了一些新难点。
热点新变数
纵观地区和国际局势,当前巴以问题的新变数,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巴以问题的走势与美以选举政治的走向高度捆绑。特朗普从首度竞选美国总统开始,便打出了“耶路撒冷牌”。他当选后,美以关系一改奥巴马政府时期的“冰封”状态而急速升温。美以在耶路撒冷等问题上“一唱一和”,特朗普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中东事务“二人转”背后有着浓浓的选战意味。
特朗普政府上台后不足一年,便于2017年12月正式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2018年5月,时值以色列建国70周年之际,美国高调将驻以色列大使馆迁至耶路撒冷。
2019年4月,在以色列第21届议会大选之际,特朗普给内塔尼亚胡送上了“承认戈兰高地为以色列领土”的大礼。内塔尼亚胡所在的利库德集团组阁失败后,以色列迎来史无前例的一年两选局面。当年11月以色列第22届议会大选之际,特朗普又给内塔尼亚胡送上了“不再视约旦河西岸犹太人定居点违反国际法”的大礼。
然而,势均力敌的“安全先生”内塔尼亚胡与“卓越军官”甘茨均无法顺利组阁,这使得以色列不得不在2020年3月面临第23届议会大选。特朗普的“世纪协议”可谓是再度为内塔尼亚胡的选战“助阵”。
二是中东各国的立场和态度趋于公开化。所谓“世纪协议”横空出世后,与欧盟、俄罗斯和伊朗等明确反对的态度不同的是,埃及呼吁巴以双方认真详细检视美方实现和平的视角;阿联酋驻美大使出席“世纪协议”发布会,还在社交媒体推特上发文表示赞成;沙特外交部对美国的“努力”也进行了赞赏。
在所谓“伊朗威胁论”甚嚣尘上之际,中东各阿拉伯国家之间的立场分歧正在加深,可能为域外势力所利用。正因如此,巴勒斯坦方面怒斥“世纪协议”不过是一记“世纪耳光”,并宣布与美以断绝一切联系,随之而来的是巴以在约旦河西岸与耶路撒冷爆发的数起流血事件。
新难点何在
巴以问题的新难点,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如何让国际社会的认识重新回到“巴勒斯坦问题是中东问题的核心”这一基本判断上来,并不容易。中东问题的基本特点是,新问题层出不穷、老问题推陈出新、新老问题交错勾连。
正是由于“9·11”事件,特别是所谓的“阿拉伯之春”以来,中东热点问题在地缘上从西亚延绵至非洲,在议题上从族群延伸至宗派,并伴随着暴力恐怖主义和域外大国的直接或间接博弈,这些眼花缭乱的热点问题冲淡了国际社会对老生常谈的巴以问题的关注度。
尽管20世纪90年代在北欧国家首先推进的中东和平进程,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国际社会对巴勒斯坦问题的信心,但1995年时任以色列总理拉宾的遇刺和2000年以来巴以多次暴力冲突为其投下阴影,此后中东和平进程可谓既无和平亦缺进程。
不仅如此,近些年来美国政府的政策和行为也影响到巴勒斯坦问题的关注度。特朗普上台以来,美国政府在扶持以色列的同时遏制伊朗,在伊朗问题上不断促使事件升级从而不断制造热点,从单方面“退群”到苏莱曼尼事件便是明证;对巴以问题则在舆论上相对淡化。
美国咄咄逼人的态势、阿拉伯各国的立场分化、中东热点问题的滚滚而来,都影响了国际社会对巴勒斯坦问题的实质及其与中东问题之间复杂关联性的冷静思考。
二是作为特殊领土与主权象征的宗教圣地在巴以冲突中的妥协性日益渺茫。巴以冲突或曰中东和平进程中最为核心的症结,便是以耶路撒冷为代表的宗教圣地的主权归属问题。
事实上,在1948年联合国关于巴以分治的决议的出台过程中,便已关注到耶路撒冷地位的特殊性而出现了将其作为联合国管理的特殊实体的设想。
尽管20世纪90年代中东和平进程在“以土地换和平”方面,基于先易后难的准则,在巴勒斯坦自治方面取得了历史性突破,但在耶路撒冷和约旦河西岸宗教圣地的归属问题上,矛盾与摩擦日甚。特朗普政府推出的所谓“世纪协议”,在耶路撒冷地位问题上的立场偏颇,受到广泛批评。
长远来看,耶路撒冷等宗教圣地的归属权将会继续成为巴以关系的“爆点”。
(作者钮松,系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研究员)